还记得我5岁的那一年,爷爷得了胃癌,因病情严重,发病不久后就去世了。爷爷是家里最疼爱我的人,经常带我出去玩,给我做各种好吃的食物。他去世后,我非常难过,萌生了成为一名医生的想法,想为家人治病,也帮助其他病人解除痛苦。虽然我的父母不想让我学医,他们认为这个行业很辛苦,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应该找一份轻松一点的工作,但我决心实现这个梦想,始终没有动摇,到了我读高中时,父母最终也转变了态度,支持我选择医学道路。
在越南,感冒时常常将葱白、紫苏放在白粥里一起吃,或者通过刮痧来缓解感冒引起的疼痛,我觉得这些方法既有效又简单,在生活中也很实用,所以曾想学习越南传统医学。越南传统医学与中医很相似,但是中医的理论体系更系统、实用性更强,受到更广泛的认可,在世界医学界都是一个很著名、很有特色的专业。于是2017年高中毕业时,我就毅然选择了越南传统医药大学中医专业(联合班)上本科,按照联合培养计划,六年本科中的最后两年我可以到中国的天津中医药大学学习,但是因疫情原因只能线上学习。我本以为没有机会来中国读书了,没想到本科毕业后获得了中国政府提供的外国留学生奖学金,能到天津中医药大学读研究生,于是我便不顾路途遥远,抓紧机会来到中国学习。
来到中国后,我有了更多机会体验中国文化,认识到了中医的博大精深。我第一次接触中医典籍《黄帝内经》《伤寒论》《金匮要略》等时,十分头疼,对于我这个外国人来说,学经典真不容易,古文是一大障碍。中医古代典籍中的语言不像生活中说的白话,所用的词汇都蕴藏着丰富的意义,这需要医学生熟悉掌握中医基础知识,不断思考、不断推敲,才可以读懂、读通原文。即使读懂了原文,也仍处在理论层面,学会在临床上应用好这个知识,才算是成功学会经典。在学习经典的过程中,我最喜欢的是东汉张仲景所著的《伤寒论》,书中涉及到六经辨证体系及经方配伍规律。我的国家没有与《伤寒论》类似的书籍,所以我很珍惜能来中国深入学习这部典籍的机会。每次上《伤寒论》课程,我都更加感叹于经方的魅力,想要尽早学会张仲景玄妙的方药,好在临床上应用,为患者缓解疾苦。
在越南,新发肿瘤患者越来越多,而西医治疗方法带来多种副作用,我希望可以使用中西医结合方法以减少他们的痛苦,所以当我在天津中医药大学读研究生时,决心选定中医肿瘤学为研究方向,并有幸遇到天津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主任医师张莹老师,成为她的学生。张老师不仅是医术精湛的肿瘤专家、心怀慈悲的中医医者,更是一个细心耐心的师者。跟张老师学习这段时间,我的收获满满,除了学习与患者沟通的方法、脉诊的方法、做科研的思路,还学到了大医精诚的仁心和传统中医学的辨证思维。
阮玉河(前排左二)与天津中医药大学张莹老师和同学们的合影。
学习中医的过程中,我感觉脉诊十分抽象,学起来困难重重。但是通过每次门诊时老师的亲切教导,我竟也慢慢掌握方法,学会应用脉诊判断病人的病情。还记得老师教我摸脉时的耐心指点:“沉取,静心体察脉道深浅。”她声音沉稳,像轻叩诊桌的声音,“脉象如浮木,浮取可得;又像沉沙,需要沉心感受。”我闭眼屏息,指下那微弱的搏动终于逐渐清晰起来——虽细弱,却分明如弦。老师这时才徐徐开口:“此脉细而弱,舌淡、苔薄,正是气血两虚之象。”曾经老师所讲的阴阳五行于我仿如天书,后来却渐渐在眼前病人的面庞、脉象里化成了切实的影像,阴虚者面颊如火烧般潮红,阳虚者手脚冰冷如霜,原来阴阳并非玄虚,竟是这般具体可感!如同初尝苦药后舌根泛起的微甘,曾经在脑海中混沌的理论终于慢慢沉淀下来,显出了它朴素而真实的纹理。无论我问出什么简单浅显的问题,张老师总是很耐心地解答,并鼓励我多思考、多学习,去发展自己的辨证思维能力。能成为张老师的学生是我医学生涯最大的幸运。
阮玉河(右一)作为志愿者参与天津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宣传活动。
回首这段学习历程,我心中充满感恩。在中国学习中医,不仅让我掌握了一门古老而智慧的医学,更让我收获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各国朋友,体验了一种全新的文化和生活方式。我感恩中医,让我的世界变得更加丰富多彩。这就是我,一个外国人在中国学习中医的故事,希望这段充满温情的经历,能让你对中医有更深的认识和兴趣。
(作者阮玉河,1998年生,系天津中医药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