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氏认为,脑萎缩总属脑髓失于精血濡养,脑髓不健。其病机有三:
①肾虚血瘀:肾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,统司全身之阴阳,全身之阴非此不能滋,全身之阳非此不能发,故它脏之虚,病久必影响肾,导致肾精亏损或肾气不足。血之化生和运行有赖于气的温煦、气化和推动,更离不开肾阳的激发。若肾气不足,激发之原动力衰微,则血之化生不足而血少,运行无力而血瘀。精血同源,二者可以互生,血之化生有赖于肾精之充足。若久病肾虚,肾精不足,则精亏而血少,精枯而血燥,血脉空虚,运化不利,久而成瘀,终成肾虚血瘀、虚实夹杂之证。“脑为髓海”,肾虚则髓不足,血瘀则脑络痹阻,益使精血上荣不利,久损不足,终致髓海空虚,发为脑萎缩。张氏认为,久病多瘀,肾虚既久,多见血瘀,益肾当要活血;
②气虚血瘀:血之运行全赖气之推动方能通行百脉、上至头面外达周身。若阳气亏乏,助血无力久而成瘀,瘀阻脑络则气血运行不畅,脑失所养,脑髓空虚而发为脑萎缩;
③颅脑水瘀:颅脑水瘀,乃津血互病之证。血不利则津亦不得敷布,血不利则郁而为瘀,津不布则聚而为水,此即“血不利则为水”,“孙络水溢,则经有留血”(《素问·调经论篇》之理。若中风脑脉瘀阻;或络破血溢,或久思不遂,肝郁脾虚,气滞痰郁;或久病阳气虚衰,运血布津力弱,终致瘀血内留,水津外渗,瘀水互结,痹阻脑络,气血运行不利,脑髓失之濡养,久则发为脑萎缩。总之,脑萎缩之为病乃气血不荣清窍,精气不济脑髓,脑失所养,久而空虚成萎。其成因有年老肾衰,精气亏乏,中风既久、脑络痹阻;阳气偏衰,气虚血瘀;久瘀不散,孙络水溢,瘀水互结,蒙害清窍等。诸种因素均可影响清窍之给养,精气不济,气血难荣,脑髓失健,久而成萎,而见神明失主,肢体失用,七窍失司等证。
张氏认为脑萎缩证治总以滋肾为要,然据其虚实夹杂之不同,仍当分证辨治,不可一味补肾填精。脑萎缩乃虚实夹杂之病,纯虚者少,其病理关键是(虚、瘀、水痰等)以浊害清。故滋肾荣胞治当补气和血、宁瘀利水、解郁化痰、益肾活血。张氏将其归纳为4型进行辨证论治。
(1)肾虚血瘀
主症:股酸眩冒,脑鸣耳响,健忘失眠,行为迟缓,或呆不识人,舌黯、边有瘀点或舌下脉络迂曲,脉沉细或沉涩。
治法:益肾活血。
偏阴虚,症见舌红少苔,口干不喜饮,烦躁者治以滋阴健脑,活血行瘀。
方药:杞菊地黄汤加丹参、山楂、川芎、桃仁、胡桃肉等;
偏阳虚,症见舌胖大而淡,口润不渴,小便清长者,治以助阳健脑,活血行瘀。
方药:肾气丸加鹿角胶、桑寄生、鹿衔草、白芍、山楂、赤芍、丹参等。
张氏认为,治疗脑萎缩不可见肾虚之证而猛投补肾之品,一味大剂滋补,反使清窍益虚,瘀阻益重,适得其反。脑萎缩系慢性疑难病,治疗宜缓图,欲速而不达。杞菊地黄汤、肾气丸虽视平淡,乃经典补肾名方,补而不腻,用之得法,效果立验,但宜久服方效。
(2)阴虚风动
主症:眩晕肢麻,行走不稳,手足抽搐,或肢体震颤,舌红或舌黯红而口干,脉弦硬或弦细。
治法:滋阴息风。
方药:滋水清肝饮加天麻、僵蚕、钩藤、龟甲、丹参、石决明等。
(3)气虚血瘀
主症:面色苍白,懒言少气,手足痿软,或半身不遂,健忘、迟钝、舌淡胖或夹有瘀点,脉弱或沉。
治法:补气活血。
方药:补阳还五汤加桂枝、路路通、丹参、三七、鸡血藤、人参等。
(4)颅脑水瘀
主症:头痛头重,眩晕昏视,健忘不寐,神识痴呆,步履不稳,甚则全身瘫痪,失语失明,舌质黯淡、舌下脉络青紫,脉沉弦。
治法:化瘀利水、通神醒脑。
方药:张氏自拟方新加脑窍通。药用丹参、川芎、赤芍、桃仁、麝香、泽泻等。
上述4证若见夹痰之证,均可视其情况分别加石菖蒲、天麻、天竺黄、胆南星、远志等。
【典型病例】
刘某,男,65岁。1988年6月18日初诊。1年来先觉眩晕,失眠,健忘,心情烦躁,后渐头痛眼胀,步态蹒跚,二便失禁,终至呆滞。经省某院脑血流图检查:脑动脉硬化,脑血管弹性差,左侧脑动脉痉挛。颅脑CT提示:大脑皮层广泛性萎缩。眼底检查:视盘水肿,血管银丝样改变。曾口服脑复新,肌注胞二磷胆碱效不佳,遂求治于张氏。患者舌黯淡、苔白滑,舌下脉络青紫,脉沉弦而硬。
张氏以颅脑水瘀立论,施以化瘀行水,通神醒脑之法。
方用新加脑窍通加减:桃仁 12g,川芎10g,赤芍12g,丹参18g,益母草30g,茯苓15g,泽泻12g,麝香0.03g等。前后稍事加减守方3个月,症状大有改善,已能识人,并可忆起往事。又诊治3月,并嘱其以鹿角胶90g,枸杞子150g,菊花 60g,山楂150g,炼蜜为丸,每服6g,日2次,病情基本控制。嘱其每年间断性服用上药3个月,随访3年,病情稳定,未见加重。